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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搬家

话是这么说,搬家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确定好要搬去德文郡后,达什伍德夫人便给表亲回信,请他帮忙商谈买地事宜,并向继子儿媳宣布搬家一事。

约翰·达什伍德惊讶道:“搬家?搬去什么地方?希望不要离诺兰庄园太远,我也好帮您搬运家什一类。若是太远了,我就是有心……”

“那你在这上面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我们要搬去德文郡。”

“德文郡?”

爱德华关心道:“那也太远了些!具体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埃克塞特以北不到四英里的地方。”

达什伍德夫人笑道:“距离上有点远,不过对于真心来访的朋友来说,距离并不是问题。爱德华、约翰、范妮,要是你们不嫌弃乡舍简陋,愿意过来,我一定扫榻相待。”

“乡舍挺好的,房租肯定便宜。就是太远了,用马匹运送家具不划算,不如走水路。”

约翰遗憾道:“我还想帮忙来着。这样一来,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这样吧,我给你们交半年房租好了。毕竟,我答应父亲要照顾你们的。”

达什伍德夫人笑道:“你真是太慷慨了。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会万分欣慰的。”

花了两个星期,达什伍德夫人和女儿们打包好了行李,把家具、餐具、书籍一齐运走了。

她们每搬走一箱东西,范妮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好像在割她的肉似的。

“她们这么穷,却有那么漂亮的家什,简直是不配!”

范妮酸道:“让她们挥霍,也不晓得存钱,现在好了,要住乡舍了。

“你父亲还想让你帮忙,真是做梦。难道要我们节衣缩食,省下钱来资助她们挥霍吗?要我说,你就不该给她们付房租。

“自从搬到诺兰庄园,家里的花销是越来越大。她们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可没出一分伙食费,还要带走了三匹马。咱们的宝贝小亨利那么喜欢小马,要是她们有点良心,就应该……”

范妮叨叨叨个不停,约翰越听脸越黑,心里更是后悔不已。

“就付这一次。”

约翰计较着半年房租能买多少东西,哀叹道:“哦,我可怜20英镑!”

东西运走的第二天,达什伍德夫人就带着女儿和仆人们起程。

临走前,约翰给了达什伍德夫人20英镑,嘴里念了一大通家计困难的话,还道:“我实在是经济困难,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希望能帮到你们。”

达什伍德夫人深吸一口气道:“上帝知道你帮我多大的忙!祝福你,我亲爱的约翰。爱德华,我们家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爱德华,我们会想你的。”

玛格丽特从窗户口叫道。

爱德华瞟了埃莉诺一眼,看着玛格丽特道:“我也会想你们的。”

经过三天乏味又劳累的旅程,达什伍德一家到了巴顿别墅。

表亲约翰·米德尔顿已在信里详细地描述过巴顿别墅的布局,达什伍德夫人不至于抱太大的期望,可……

“噢,多美呀!前有碧波璀璨,后有峰峦叠嶂,太浪漫了,就像生活在画里一样。”

玛丽安生性浪漫,已陶醉在如诗如画的乡村美景里。

“谋杀、侠盗、女巫、古堡,妈妈,这里有哥特小说里的一切,我太喜欢这里了。”

玛格丽特四处查看起来,“妈妈,我想要一座树屋写东西。”

“玛格丽特,我们只在这里住一年。我们新建的别墅里,一定给你准备个树屋。”

埃莉诺保证道。

“它很小,但很好打理。”

达什伍德夫人偷偷擦干眼泪,假装高兴道:“反正只要住一年,就当体验乡间生活了。”

埃莉诺只道:“我们不会永远住在这里的。”

进了屋,天真烂漫的玛丽安的情绪都低落下来。

低矮的房屋里,满是灰尘的家具,斑驳的墙面,翘起的地板,塞满蜘蛛网的房间里,寒风四溢。

“我想,住在这里天天跟露营一样。”

达什伍德夫人质疑道:“我们真的能在这里住下来吗?埃莉诺。”

“如果不抓紧时间打扫,那今天真的不知道要住在哪里了。”

埃莉诺吩咐道:“爱丽丝、安娜,你们负责打扫,托马斯、吉米,你们把家具摆放好。玛丽安和我去收拾房间。”

“妈妈,有人来了!”

在窗前眺望的玛格丽特报告道。

达什伍德夫人往外一看,“是你们表叔,约翰爵士。”

“亲爱玛丽表妹,你们的到来让德文郡蓬荜生辉,很高兴见到你们。这是你的三个女儿吗?真是可爱至极。”

达什伍德夫人一一介绍道:“长女埃莉诺,次女玛丽安,幼女玛格丽特。”

“哦哦哦,德文郡又多了几道美丽的风景!”

约翰·米德尔顿恭维道:“整个德文郡的小伙子都要拜倒在她们的脚下。我敢说,不出今年,三位美丽的小姐都能找到如意郎君。”

达什伍德夫人惊道:“这对于小女来说,恐怕太早了。”

玛丽安无语道:“玛格丽特才12岁。”

约翰爵士转移话题道:“那位颇具经营头脑的是哪位小姐?购地事宜我已经谈妥了。今天晚上,你们来我家吃饭吧,在具体了解一下。等你们安顿好了,再去看地不迟。在你们安顿好之前,我夫人希望你们来家里用餐,每天每餐。”

话说完,不等达什伍德夫人拒绝,约翰爵士就出去。

“太热情!”

达什伍德夫人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他的话,活像我们是急着来这里找如意郎君的!”

玛丽安不太高兴道:“这是就贪便宜的代价吗?”

“可能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坦率直接。”

对于她们这种没钱没地位的女孩来说,寻找如意郎君的确是头等大事,“约翰爵士的话可能没有那么委婉,但他的心意绝对是好的。你看他拿来的东西,茶、糖、酒、肉、野味、水果、蔬菜、木炭、蜡烛,没有一样不是我们急需的。”

“我知道他是好心。”

玛丽安不高兴道:“可他的做法,让我觉得自己是需要人接济的穷人。”

往常,都是她们给家境窘迫的邻里送面包鸡肉一类的。

“这是头一回有人送吃的、用的给我们。”

玛丽安实在郁闷得道:“我们就这么穷了吗?”

“他只是觉得我们初来乍到,一切尚未来得及准备。”

埃莉诺安慰道:“玛丽安,我们可能不像过去那么富裕,但是不穷。”

“可是我们只能住在这破旧的乡舍里。”

达什伍德夫人心酸道:“过去,咱家仆人都比这住得好。”

“一切都会过去的,将来会好的。妈妈、玛丽安、玛格丽特,珍惜这段穷困的日子,它将是我们人生难得的财富。”

“埃莉诺小姐,等你过够了这种日子,就知道没有什么好珍惜的了!”

家务女仆安娜笑道。

当天晚上,达什伍德一家去了巴顿庄园拜访约翰爵士和他的夫人。

米德尔顿夫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形容标致,脸蛋俊俏,身材纤细,仪态娇美,举止优雅,是个地地道道贵妇人。

和她地位相配的,是她淡漠的言行。

除了她的孩子和她的房子,她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只有谈到她的孩子和房子时,她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丝笑意。

这么一来,两家话题就只有围着她的孩子和房子打转,把她的孩子从容貌到性格夸了一个遍,又把她的房子的布置夸了个通透。

“我都不知道她是欢迎我们,还是不欢迎我们。”

玛丽安恳求道:“妈妈,我们明天能自己开火吗?我不想吃个饭还要看人脸色。”

在别人家里,的确拘谨,达什伍德夫人不想委屈自己的宝贝儿,“明天咱们就开火。”

“明天约翰爵士会派人送报纸过来,肯定会邀请我们去用餐。”

埃莉诺反对道:“他这么热情,我们不能不知好歹。我们今天辛苦一下,争取明天上午把家里收拾好,吃完午餐就邀请米德尔顿夫人来访。这样,后天他们就不会邀请咱们过去了。”

情况一如埃莉诺所料,在他们邀请米德尔顿夫人来后,约翰爵士果然不提明天去巴顿庄园吃早餐的事,只说:“明儿希望你们能光临寒舍,我的岳母和朋友明天会过来。我想,他们会很高兴认识你们。

“亲爱的朋友们,千万别拒绝,新的生活总要有新的朋友。埃莉诺,午餐后我带你去看地,如果合适就可以买下来。我敢保证,绝对不亏。事实上,要不是那块地没有和我的地连在一起,你是没有希望得到它的。你很幸运,那块地和艾伦汉大院的老夫人地连在一块儿。可怜的老夫人,老得连正常的社交都维持不了,更不用说经营地产。”

“艾伦汉老夫人?”

她不就是梦里辜负玛丽安的威洛比的姑妈嘛!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的,我们明天一定会准时赴宴的,十分感谢您的邀请。”

夜里,玛格丽特偷偷钻进埃莉诺的被窝里,问:“埃莉诺,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家了吗?外面有声音,我很害怕,是不是狼?”

从搬到这里,玛丽安和妈妈都发过牢骚,玛格丽特却没说过一句不好,“哦,亲爱的玛格丽特,现在没有狼了。你相信姐姐,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搬进新家。有宽敞的房间,舒适柔软的大床,还有一屋子的书,我绝不食言。”

“埃莉诺,我一点都不想念诺兰庄园。”

玛格丽特抱着埃莉诺道:“晚上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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