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前在江南天枢阁,莫木鱼与大伯联手围杀凡谷,作为交换,莫木鱼给了大伯凡谷神鼎中那颗能让鼎化身成人的丹药,让大伯的不死肉身恢复血肉之躯。
大伯则帮莫木鱼带走天空中那颗伴月而出的沽名星,让莫木鱼能光明正大借用杨铁钢的身份行走于世。
即使如今沽名星消失无踪,让江湖中不少人都以为莫木鱼已经陨落,但莫木鱼借用杨铁钢身份这件事依然不可能瞒过天下人。
比如太平令掌教孔无天就知道莫木鱼就是莫木鱼,不然孔无天也会将莫木鱼当成是唯一一颗能盘活五州死局的棋子。
比如北州幕府神将秋夜冷就知道莫木鱼是莫木鱼,不然秋夜冷也不会救走宋毅风,杀了一百余位教化司的捕快,来试图激怒莫木鱼。
莫木鱼不知面前的这位老人是谁,他可以肯定不论是他七十多年前第一次来中州,还是此行复来中州,他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他更不知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老人第一次见到他就轻易识破了他的身份。
莫木鱼是能掠尽五州万物生机气运的邪魔恶煞,江湖人要杀他这一个理由足矣,老人在知悉他的身份后要杀他肯定也是这个理由。
老人手中刺来的竹剑阿五,来势汹汹,澎湃的剑气在三尺剑身中暴涨,爆发出炙热的锋芒令周遭林中游离的水汽升腾,一丝丝都凝结成珠,一滴滴飘在山风之间,每一滴仿佛都有千钧之势,蓄势待发,在剑气的搅动下,轰然砸向了莫木鱼。
短暂之间,竹剑阿五如长虹贯日轻灵无声已经诡异的刺到了莫木鱼身前。
老人一出手就是杀招,没有留手半分,如果莫木鱼不是莫木鱼,只是一位普通的六境贤者,在这一剑之下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不过莫木鱼虽然只有六境巅峰的修为,但他的神魂经过长生之道上那朵圣洁白莲散发的神圣之气的洗礼,已经达到了入化之境,倘若他识海中的本命宫完好,加上他神魂的境界,他早就可以踏上七境成为巅峰圣人了。
单凭莫木鱼强大神魂的识海感知力,就非其他贤者可比。
在老人的剑气让林间的水汽升腾时,莫木鱼强大的识念就已经预知到了老人的意图,他当机立断抽出了绑在后背的竹剑春雪,倾其修为一剑朝老人斩去。
竹剑春雪虽然被东无圣封印了器灵,依然是一柄好剑。
再加上竹剑春雪早就将不可融合入剑的雷声电势以及无咎山的炎火之气融合在了莫木鱼识海的元窍之中,随着莫木鱼的神魂强大,可以收放自如将这些雷声电势和炎火之气与剑招一起释放,一剑之威等同于三剑之威。
剑落时,一道如龙如日的炎火沐浴着青电雷光与剑气一齐迸发,炎火如龙翻腾直上,电掣星驰席卷入那些蓄有千钧之势的水珠中。
顿时,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肃清了山林中的一切声音,唯有雷鸣之下的铮铮剑音。
落日已经彻底西沉,林间昏暗无光,却在剑招的碰撞下,剑光的激荡下,轰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明,胜过白日晴空。
炎火青雷耗尽了水珠中的千钧之势,令水珠重新蒸发成雾,随风消散无踪。
一息之下剑光湮灭,林中的天光又归于暗淡,唯有老人阴沉的双眸自始至终都在散发着两道阴鸷的神光,如同黑夜里的鬼火,忽闪忽现。
剑招碰撞厮杀,如此一幕在一息之间发生,又在一息之间结束,短短不过两息。
老人冷傲之意盎然的面色上生起了一丝诧异的神色,显然莫木鱼能如此干脆利索就化解掉他一剑伴生的千钧水势超乎了他的意料,但他手中的竹剑阿五依然没有半分停歇,剑锋直刺莫木鱼眉心。
孚甲曾经说过,莫木鱼肉身强大,又将雷声电势和炎火之气融合入剑,即使与圣人交手也可以全身而退,莫木鱼虽然半信半疑,却不敢高估自己。
面前这位老人必然是圣人,而莫木鱼的肉身强大,能在有孚山强接孚甲两掌后毫发无损,是因当时有龙鳞甲在身,如今龙鳞甲退还给了二伯,他失去了这个依仗,更不敢强行去接圣人刺来的剑。
莫木鱼手中的剑同样不曾停顿,借着老人疑惑分神的千钧一发之际,恰当好处的偏转剑锋,斩在了竹剑阿五的剑身上,将竹剑阿五斩偏了三寸轨迹,使得竹剑阿五贴着他的右鬓刺过,斩断了他几缕杨发,他也借此机会在大步后撤的同时左手成拳轰向老人的胸腹。
老人眸中的诧异更浓,阴沉更暗,阴鸷更深。
老人更是没想到,莫木鱼不但斩偏了他的剑锋,还能借势轰他一拳,这要何等的心思敏捷和识海感知,难不成莫木鱼已经踏上了七境,但老人的识念已经扫视了莫木鱼数次,肯定莫木鱼的修为不过六境尔。
面对莫木鱼轰来的拳头,老人没有避,他自知这具肉身强大到何种程度,任由莫木鱼的拳头轰击在他身上。
“嗡……”
在莫木鱼拳头轰击在老人胸腹的那一瞬,一声低沉的长鸣应时而生,滔滔滚滚,汹涌向周遭,所过之处,山花野草碾压成碾粉,甚至将周遭林中数百株老树的树皮都剥的一干二净。
莫木鱼仿佛听到了庄严肃穆的钟声,他在逐鹿台上听到九如敲响的飞升钟声都没有任何感觉,但此刻面前老人身上发出的钟声却震得他心神涣散,大脑一片空白,他都来不及想在他预计中他这一拳得手后,他本该迅速抽身后撤。
强者交手,契机一触即发,转瞬即逝,莫木鱼没能借势后撤,老人却抓住了契机在莫木鱼心神涣散的瞬间,一剑斩落了莫木鱼手中的竹剑春雪,一手探出稳稳当当掐住了莫木鱼的脖子。
命脉被老人抓在手里,莫木鱼才回过神来,上涌的气血堵在喉中,宣泄不出,闷得他胸腹和面色一片赤红。
莫木鱼这一生受到过生死威胁不下二十次,却没有一次像此刻这般,生死被人死死掐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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