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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宴等着她把店里的清洁做完,然后提出送她回去。
“你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不太安全。”他说。
疏桐近乎贪婪地眷恋着这个来之不易的见面机会,她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的。可是又觉得,她和夏宴终究还是会成为陌路人,牵扯越久就越无法割舍,以后她念念不忘他,只会让自己烦恼无比。
再一个,她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是城中村,脏乱差,污水四溢,龙蛇混杂,污言秽语随时都能听得见,实在不想他的皮鞋,他的车,还有他挺括的西服给弄脏了。他那么衿贵,自己住的那地方恐怕连空气都能玷污了他。
疏桐别看眼,艰难地婉拒,“我,我暂时还不想回家,想走走看看。”她说。
“还看什么?”夏宴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直视着她,语气那么自然,可强势:“都这么晚了,快十点钟了,小女生十点钟之前应该回家了。”
他一副家长管束孩子的口吻,让疏桐很囧。
“嗯——我可能要到外地去上大学,以后回来这里的时间不多。”她决定撒个谎让他早点离开,不要再管自己了。
“我在这里土生土长,竟然都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呢,不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所以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想好好看看它,多看看它,免得以后回来找不到路了。”
说到后面,疏桐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后面这番话却不是为了骗他走而说的谎话。
从她记事以来,她真的就没好好逛过这座城,没有好好看过它。别家的小孩儿,每到周末或是假期,父母就会带着出去游乐场玩儿,或者公园踏春,或者爬山野炊……这些她从来没经历过。她的家不是长时间的冷清寂静,就是充斥着章永德单方面长久的谩骂声。再长大一点,就更别奢想那些了,她已经开始游走于各种场所打工赚钱了。
“是吗?”夏宴好像有点恍神儿,“说起来,我也是在这里生、这里长的,我也没看过呢,不如一起?”
疏桐微愣,没想到夏宴会这么说,恍惚中已跟着他走,上了他的车。
夏宴载着疏桐开了约半小时的车,来到了南山山顶。
这个位置是c市有名的观景平台,外地人来c市想俯瞰全城都会来此。
疏桐扶着栏杆往下眺望,脚下就是c市的全景。
它在深夜里仍旧是万家灯火,华光璀璨。
以往都只在电视里看过,此时身临其境,说不出的震撼,还觉得胸襟也变得广阔无垠了,能纳四海。
她真想对着脚下的灯火阑珊一遍遍大声呼喊夏宴的名字,生生忍住了。
夏宴去给两个人买水喝,回来看她的眼睛都笑眯了,莞尔。
把她要的冰红茶递给她,问她:“开心吗?”
“嗯!”疏桐重重地回。
“开心就好。”他拧开瓶盖仰头喝水,这话说得有些小声,好像只是在喃喃自语。
因为挨得近,疏桐仍是听见了,有些奇怪。
好像他此举,他带她来山顶看灯火看城市,似乎就是为了逗她开心的。
可是为什么呢?
疏桐有些迷茫,但好像又有些懂了。
只因为一个念头掠过脑海。
难道,今晚他来找她,非要送她会回家,又带她来此,是得知了妈妈去世,他在安慰自己?
疏桐揉了揉发酸的鼻尖。
她好像真是水做的似的,就那么一想,就忍不住要落泪了。
赶紧收住泪意,指着一处:“你看那边,应该就是我打工的那条商业街!”
“嗯,你的方向感还不错。”他赞她,“以后开车的话,不容易迷路。好多女生都是路痴。”
以后?
疏桐甩甩头,抛开不该有的杂念。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但观景平台上仍有不少游人,他们指着脚下流光飞舞的城市犹如正在指点江山般意气风发,天南海北,过往如今,侃侃而谈。
正因为还有其他人在,疏桐十分放松,心情又好,打开了话匣子主动同夏宴攀谈。就像她早已幻想过的那样,剥开他楚楚的西服外套,看清楚他的……呃,她就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没幻想其他。
“你竟然真的当过兵呀?”
“嗯,这很奇怪吗?”夏宴侧头朝她笑了下,“好男儿志在四方。男人大多数天性就喜欢舞刀弄枪,如果有机会摸一摸真家伙,那可兴奋得一天一夜都睡不着觉。”
疏桐被他笑眼里的光芒刺到,慌忙扭开了脸,复又望着脚下的城市,“部队里是不是经常训练,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时间长了,还是很枯燥吧?摸真家伙也不能让你快乐了。”
“还好。”夏宴被她的说辞逗得轻笑出声,“男人的快乐事,跟你们小女生想的可大大的不一样。”
“哦。可是,你的家世怎么可能允许你去当兵呢?”
夏宴并未就家世这个话题展开,只说:“那会儿年轻气盛的年纪,大概跟你现在差不多大的时候吧,正同我父亲矛盾激烈,大学上了几天我就偷偷退了学,跑去当兵了。”
“哦。那你们可以玩手机吗?可以上网吗?可以经常跟外面的人联系吗?”
“手机?不可以。在部队手机是要上交的,扣扣、微博、微信这些社交软件的账号也都是要上报的。不过,也有人偷藏手机,至于怎么藏而不被发现是个技术活儿。”
“哦。我跟你说,我曾经跟兵哥哥做过笔友,他是西藏兵。我是通过电台的交友栏目认识他的,跟他通了半年多的信。后来我要期末考试了,就有一个月没回他的信,再去信,就杳无音信了,就这样断了联系。”
“是吗?”
“听起来是不是很幼稚?”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我是在问你啊。你会不会觉得我这种行为很幼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兴交笔友啊?你说是不是很幼稚?”
夏宴淡声回:“不觉得。”
“哦。”疏桐怏怏的,有点没话说了。
夏宴侧身背靠在栏杆上,笑眼看她:“又哦?哦什么呐?”
“你怎么就不像我追问你一样,多问我一些我交笔友的事情啊?”
其实她更想吐槽一句,你话怎么会这么少?总要我来找话题才能继续聊。
只是疏桐自己没意识到,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有那么一点点娇,撒娇的娇。
夏宴嘴角的笑意扩大,“我是觉得你上当受骗了,如果我追问你受骗的经历,岂不是在你的伤口上撒盐?”
“什么?!怎么会呢?”疏桐吃了一惊,显然惊讶大过得知自己被骗了后的伤心。
“怎么不会?那是在部队啊,纪律很严明的。尤其是边防战士,跟外面联系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书信、电话,都要经过审查,轻易不能对陌生人暴露自己的边防兵身份。”夏宴毫不客气地戳破她梦幻的泡泡。
……
奇奇怪怪的话题,能聊的都聊完了,疏桐再也找不到话题说。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好像根本不健谈。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以为领导都应该是健谈的??
每次话题都是她开头,忽然气馁。
沉默是让人尴尬的。
就在脚下城市的夜景看得眼花的时候,旁边人忽然问她:“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吗?”
“呃,成绩没出来,志愿填报都还没开始呢。”
“哦。”
双方又有些沉默。
资助结束后,似乎就没有了再联系他的借口。夏宴突然起这个头,叫疏桐怅然失落起来。
之后疏桐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夏宴走的,怎么下的山,又怎么再度上了他的车,当时他说了什么话让自己上了他的车。
反正总之,她坐在夏宴的车里,而夏宴正开车送她回家。
凌晨两点钟,街区已经安静下来,车里也很安静,疏桐有些神思不属,忽然听见夏宴问:“那你第一志愿准备填哪所大学?”
很突兀的一句话,很冒失的一个问题。
把疏桐问得有点发怔。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好像在继续在南山山顶上那个话题呀?
疏桐想说外省的,京市的,她老早就计划好了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全是糟糕记忆的地方,要带着妈妈开启新的人生。尽管母亲已经去世,但是她仍未改变初衷。在夏宴今晚来找她之前,她一直这么觉得,也是这么计划的,为离开这里做准备。但是,忽然,她有些不确定了。
疏桐微微侧身,余光近乎炙热地流连在身旁男人的身上。
“呃,那个,夏……哦,我,我还没考虑好填哪所学校、读什么专业呢……或许,还是留在c市吧。我出生在这里,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c市,我只对这里熟悉一些……但是也不确定,到时候还得看考的成绩如何才晓得怎么填报。”
她慌乱,怕心思暴露,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语速又快,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放,于是在座位上换了好几种姿势。
深夜的城市道路安静中又骤然喧嚣,不时有在深夜飙车的年轻富豪开着颜色炫目的超跑飞速掠过车窗外面,发动车轰隆隆的嘶吼,似乎要叫破天。
夏宴握着方向盘,把他的灰色大奔始终开得四平八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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