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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我紊乱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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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黑夜结束,白昼降临,远处天地的边界处冒出一个银白色的塔尖。

那是北原基地,这里拥有着最顶尖的技术和最全的文库,也是现今占地面积最大,容纳人口量最大的人类基地,

驶过基地周围大片大片的太阳能电板设备群后,北原的全貌开始在众人的眼中展现。

“哇——不愧是北原基地,从这里看就能看出比西沙大好多了。”

进入城内免不了要进行一系列的盘查,处于驾驶位的祁越探头出去向旁边例行公事来收车的人说了句什么,不多时,一位身穿中校军装的男人以及他身后跟随着的警卫员们来到了他们的车旁。

祁越早已带领全体七队成员下车等在一旁,手中通讯器内的投影也恰时打开。

提前录好的西沙基地最高负责人的影像出现在半空,向来人介绍他们此行的目的,再结合着敲了红章的白纸黑字,来人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祁少校你好。”身穿军装的男人向他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米言也跟着旁边的谢宁一起进行回礼。接着,男人将手中的白纸几叠塞入胸前口袋中,“北原基地早在一周前就已经收到了贵基地的通讯,通讯中贵基地已经说明了情况。”

最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吴子悠,“什么?中校,您的意思是,西沙与北原基地在一周前就已经进行了通讯?”

一周前,是他们刚从西沙基地出发的日子。

“是的。”这位中校应了声,眼神巡视一圈后低头看向手中的文件,“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出错,这份文件上面写的‘西沙基地野外第七小队’是只有六个人的,但是在场的却有七位。请问身为队长,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

“好,那么我们看一下上面附带的人脸图像,祁越、陈云啸……”中校的眼神从面前的一张张或戒备或困惑的人脸上划过,最后停留在了米言的身上。

“这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但他似乎并没有在这份文件上被提及。”

“他是我们在途中发现的西沙居民。”祁越不动声色地向右移了点将米言遮住,满满的护犊子意味,他十分冷静地说道,“在数据库中是可以查到他的信息的。”

中校秉持着公事公办地态度,“不好意思祁队长,没有文件认证的人我们是不会轻易让他进入北原基地的。”

“可是——”

“来人,带走。”

一直跟随在男人身后的警卫员迅速向米言靠近,祁越余光中看到米言即将挥出的拳头,当即呵斥道:“米言!不许反抗。”

向前冲出的一拳被克制停在半空,旁边的警卫员眼疾手快地将米言制服后,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带走,隔离。”中校依旧是看着祁越的,“抱歉了祁队长,不明人员按照我们的规定是要隔离询问的,还望祁队长理解。”

祁越手臂肌肉线条绷得很紧,面上却丝毫不显地点了点头,“我能和他说几句吗?”

“请便。”

“米言。”祁越半跪着与被压迫着肩膀而不得不弯下身躯的米言对视,声音都柔和了起来,“去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而已,我会马上来接你出去的。”

米言抬着头,眼神清明,也不知道他理解了没,“他们问什么照实说就行,天塌下来有你的狙击手帮你顶着。”

“还有。”祁越摸了摸米言的头发,终于说到了最重要的一点,“没事别去和守着你的人打起来,打残了我还得付医药费,赔不起,真赔不起。”

周围的警卫员:“……”

·

北原为他们安排了住处,环境很好,周围非常安静,几个七队成员昨晚本就没睡好,现在一个个澡都不洗,直接倒头就睡。

祁越被单独叫到了隔壁的屋子里询问细节,但时间不长,走完程序也就一小时不到,回来后都看不到一个清醒着的人了。

身处温暖舒适的环境,祁越的脸上也出现了少许倦色,在与门外警卫员沟通获取米言位置无果后,祁越礼貌关门,烦躁地搓了搓脸。

“生命安全……是不用担心的,别好不容易养熟别回来又不认我了。”

此时另一个房间内——

“请问你是如何在野外遇见第七小队的。”

米言:“睡醒开了一枪。”

记录员虎躯一震。

“请问在遇见第七小队前,你是如何在野外生存的?”

米言以为对面的人在问他野外生存知识,于是很高兴地回答道:“把变异人和异植都打死就可以了。”

记录员颤抖着手如实记下。

“……请问你为何会和第七小队一起行动?”

米言回想了一下,“因为这是‘神’的意思。”

记录员:“……”

……

“怎么感觉他神神叨叨的。”

“哎呀别管,上面给的问题问完就行,快走吧快走。”

“不行我还是瘆得慌,怎么有人能把开枪杀异植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

房间中的米言目送二位北原基地的人离开后,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准备先去冲个澡。

脖子上挂着的“过往”,大腿侧别着的蝴蝶/刀,还有那袋小饼干也都在搜身的时候被拿走了,米言记着祁越当时说的“不能打架”,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从那些人手里夺回来。

比体温稍高一点的热水兜头而下,产生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热气腾满狭窄的淋浴间,透过玻璃只能看到里面模糊的身影。

肩部的伤口已经愈合,纱布也已经取下了,新长出来的嫩肉粉粉的,米言用指腹沿着周围按了按,也没有什么痛感了。

指尖随着水流而下,落在左胸口处,这里有一道浅浅的疤,如果不是凑近看是看不到的,因为他那段时间意识不是很清醒,打碎了好多伤口愈合剂。

没事,反正肩膀上也有疤了,更丑。

基地里的人具体在里面干了什么米言不是很清楚,当时他的眼睛被蒙起来了,嘴里也塞了东西,整个人被捆缚在实验床上,只有意识是清醒的。

他感受着刀尖划开皮肤表层,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疼痛使他在束缚带固定下的身体紧绷,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他们好像围着我的心脏在说些什么,米言昏昏沉沉的脑子通过尚且存在的几个感官得出这个结论,要看到什么时候啊,他快,坚持不住了。

冰凉的金属探入胸口的大洞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般戳戳翻翻,米言好不容易适应后放松下来的躯体又再次紧张起来。可能是他胸腔内部的温度已经被探入的金属所沾染,米言已经感受不到器具了,只有神经末梢传来的感知被大脑迟钝地捕捉后才知道这场手术仍在继续。

“呼。”米言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撸起,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眼神很亮但散在空中。旁边有备好的简单衣裤,米言套上后围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楼层很高,跳下去得骨折,但可以攀附着水管。门口是电子锁不知道一拳可不可以砸坏,算了可能会漏电。

环视一圈的米言坐在床尾,任凭头发滴水将身后的床单打湿也想不到去擦一下,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房间很大,不管是和基地那边的实验体宿舍还是和西沙的学生宿舍相比,家具却没有多少,白墙白床单白被子,连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也是白惨惨的。

给他一种还在实验室的白炽灯下的感觉。

米言不自觉地抬手想要挡住这种让他无处遁逃的光芒,却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眼前蓦的一黑。

而他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任凭意识沉入深渊。

啊哦,离开基地以后一直没有做维护,现在紊乱期来了。

祁越……好想祁越。

不知为何,这种想法愈发强烈起来,明明这里很安静,非常符合米言现在所需要的环境,但他却焦躁起来。

不想呆在这里,不想这么安静,他不想……不想……

像是某种到达了阈值,就会报废的机器,米言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没有上次在西沙时的剧烈,但就是这种让人保持着一线清醒的疼痛,才是最难熬的。

米言抬眼看向了门口。

没有任何保护的指关节直接砸向门口的电子锁,一拳没有用米言没有换手又连续砸了五六拳,直至最后电流顺着连接处刺激到全身。

“嘀嘀”,失去了电子锁的门自然也就开了,米言用那只扎满了玻璃碎屑的手将门一下子推开,血滴在空中划出一道看不清的轨迹,地上门上墙上,到处都是点点的血印子。

“呼哈……呼……”米言喘着气,意识已经有点不清明了,只是顺从着自己的内心——

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去哪都好,不要被关在这里……

电子锁在被砸中的第一时间就自动报了警,此时门外楼道内传来了连续不断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别跑”之类的警告声,但米言已经听不大请了,耳鸣声占据了他的全部大脑。

楼梯太慢,米言手撑着栏杆直接翻身下楼,这种人类建筑物内的训练他接收的不是很多,难以凭借肌肉记忆而下,他甚至在中途还摔了一跤,是滚到楼梯间的平台处的。

等到了差不多的高度后,米言就选择了跳窗而下。

几乎没有人来往的逼仄小巷内,一个走的有些跌跌撞撞的人扶着墙努力向前行进着,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力不从心,最后还是瘫倒在了某个交叉口上。

没过多久——

“嗯?大白天的马路上捡到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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