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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出山了。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岩河市。
各个国营厂厂长都将电话打到了食品厂，询问对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叶老请出山的。
最后得知叶老不仅出山了，还收了个食品厂的女同志做关门弟子，极为震惊。
唯有食品厂厂长脸上笑意不断，他挂了电话同何主任道：“我就说郑同志是个不错的，你瞧，连这么难请的叶老都请出山了，还有什么她办不成的事。”
何主任跟着点头，“连叶安都请不动叶老，没想到竟真的被她用几顿饭解决了。”
“你说什么？用什么解决的？”厂长惊讶道。
何主任将之前郑丽敏跟她说的话又跟厂长说了一遍。
厂长沉默片刻，随即道：“倒是个机灵的。”
工作间里。
叶老简单同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便开始正式投入了工作。他的到来仿佛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大家干活更有激情了。
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不觉，桌上已经放置了一堆两人浅试出来的各种零件，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这些零件有什么区别。
直到手腕间传来响铃声，两人才发觉下工时间到了。
叶老目光在郑丽敏手腕间顿了顿，抬眼看向她，“若是我没记错，你这手表，并没有出响铃功能。”
郑丽敏：“我自己加了组发条。”
叶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越看这个小徒弟越满意。机械表中的零件虽然简单，但是要在小小的表盘里操作，非常考验两手的稳定性。
“师傅，我带您去食堂吃饭吧。”郑丽敏说着站起身来。
“食堂？”叶老连连摇头，“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郑丽敏有些好笑，她假装苦恼道：“食堂好像是没什么好吃的，不过立轩早上带了盒饭……”
叶老立马站起了身。
他家祖上到孙辈，世代遗传的厨房杀手。
家里几乎没有开过火，不是拜托邻居多煮一份，就是孙女儿从食堂打回家。食物不是用来享受的，倒像是用来果腹的。直到吃了小徒弟带来的饭菜，那样的饭菜，就算日日吃，他也不会吃腻。
食品厂的食堂他不是没有吃过。它虽不是国营厂子里最难吃的，但也不是最好吃的。
此刻听到是徒婿做的，瞬间放下手中的东西，背着手跟着小徒弟往外走。
眼见郑丽敏还站在原地没动，他反过来斥责道：“还站在那干嘛，走走走，咱们赶紧走，千万别让徒婿多等。”
一路上多的是人同叶老问好打招呼。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食堂门口，正撞上一旁走来的叶安。
叶安看到两人，眼睛一亮，赶紧侧头同身旁的人挥手，快步走上前来，“爷爷、敏敏，你们也来吃饭啊。”
叶老背着手，颇有气势地“嗯”了声，“你跟你朋友去打饭，过来干嘛？”
“爷爷，好歹我也是您孙女。您来厂子第一天，我不得陪在您身旁。”叶安才不怕叶老，边说着边挽上对方的手肘。另一手也不闲着，伸手就去拉郑丽敏。
两人就这么被叶安拉着走进了食堂。
叶安：“敏敏，今天还是沈厂长自己带的菜吗？”
郑丽敏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很快就找到了沈立轩的位置。
叶安得到了答案，马上转头问叶老：“爷爷，您吃什么，我给您打菜。”
叶老也找到了徒婿，他嫌弃地将叶安的手扒拉开。“你要吃什么自己去打。爷爷不用你管。”
“诶……”叶安还想说什么，见两人已经往前走，赶紧跟上。
几人走上前。
沈立轩站起身来迎。
“叶老，您这边坐。”
郑丽敏朝他一眨眼，他就知道对方的意思，赶紧招呼叶老坐下。
叶老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饭盒旁边，露出了身后一脸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叶安。
沈立轩：“这位是……”
眼前的女同志有些眼熟，之前曾同敏敏坐一起吃过饭，今儿个……
他知道叶老是通过自己的厨艺拐到手的，中午会一起吃饭，他并不惊讶。
只是没人能猜到叶老会同意得这么快。他今天中午只带了两个人的菜量。
索性他并不挑食，可以将自己那份给叶老，自己在食堂窗口打菜解决，若是又多了一个人……
郑丽敏听他这么问，就知道对方肯定同她一般并不清楚叶老和叶安的关系，随即介绍道：“叶安，叶老的孙女。”
沈立轩朝着叶安点点头。眼神并未多做停留，又移到了郑丽敏身上“中午饭菜带得不多，你和叶老先吃，我去窗口多打几个菜。”
“等等，带上小安。”叶老毫不客气地将叶安往窗口的方向推，“你还站着干嘛？没听到吗，饭菜不够，你跟着立轩去打几个菜过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中午徒婿并没有准备他老人家的饭菜，徒婿愿意把自己的饭菜让给他，那是看在他是郑丽敏师傅的份上，他孙女可什么也不是，怎么能跟着他蹭吃蹭喝。
再说了，以那丫头的饭量，但凡他同意，今儿的饭菜他能不能吃到一口都难说。
叶老平日里虽然极为宠爱这个唯一的孙女，但是在吃食上却是极为护食的。
应该说叶家人都护食。
叶安早就习惯了叶老的做法，她委屈巴巴地跟着沈立轩去打饭。
郑丽敏先将饭盒打开，一股香味铺面而来。
即使是闷了一中午的饭菜，打开时仍让人格外有食欲。
沈立轩和叶安打了饭菜回来，两人多打了份米饭，他坐在郑丽敏边上，叶安坐在叶老身旁。
郑丽敏先往叶老碗里夹菜，“师傅，您还没试过立轩做的这道醉鸭吧。”
叶老咬了一口，好吃地眯起眼睛细细品味嘴里的美食，“徒婿啊，我知道你早饭做得不错，没想到你这正餐做得更好！”
沈立轩：“您老喜欢，我每日多做点。”
“我呢我呢，我也喜欢。”叶安举手。马上被叶老拿着筷子敲了一下，“你喜欢你自己去做。立轩，别理她。”
两人说话间，郑丽敏第二筷子夹给了沈立轩。
沈立轩想拒绝，被郑丽敏瞪了一眼。
饭菜是他一大早起来做的，当然他也有份。哪有让厨师看着他们吃的道理，“今天食堂炒的青菜看着还不错，你给我夹点。”
沈立轩知道郑丽敏这是心疼他，意思意思往她碗里夹了两根青菜。
叶安双眼晶亮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感叹道：“你们感情真好，我都想嫁人了。”
叶老闻言，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菜，“你可得赶紧找个立轩这样的嫁了。实在不行，去国营饭店看看，有没有单身的大师傅……”
“爷爷！”
郑丽敏和沈立轩忍俊不禁，这嫁的怕不是人，是做饭的手艺吧。
两人一起分吃着饭菜。
一桌子，只有叶安没吃到沈厂长做的菜。她盯着叶老，盯得眼睛酸疼，叶老也当没看见，眼见着饭盒即将见空，她忍不住开口：“爷爷，这饭菜看着好好吃，你就分我一口嘛。”
“分什么分，这可是我徒弟孝敬我的，中午就这么一点，你来抢什么，吃你自己的。”
郑丽敏闻言同沈立轩相视一笑。
两人谁都没想到沈立轩的厨艺能厉害成这样，随随便便拐走一个大佬。
饭后，叶老抹了抹嘴巴，吃得心满意足，“立轩啊，我每个月都给你交粮票，之后的饭菜，就辛苦你了。”
沈立轩收了饭盒，“叶老，您想吃什么尽管说，也就多添双筷子的事，不需要粮票。”
“那可不行，徒弟孝敬是一回事，我可不能占徒弟的便宜。”
饭后，两人回了工作间。
桌上还摆着一堆零件没有收。
早上两人尝试了一通，竟没有一个零件符合要求。但两人并未气馁，下午复盘后调整了方向，又重新开始。
叶老不愧是岩河市最负盛名的技术员。许多思路与见解给郑丽敏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之前走不通的方向，在叶老的点拨下，犹如拨云见日。
零件搞不定，那就着手调整机型，做两手准备。
第二天是休息日。
因拜师仓促，郑丽敏和沈立轩沟通后决定邀请叶老晚上到家里吃一顿便饭。
为了能好好招待叶老，两人一大早就起床往菜市场去。
回来时，自行车车把上挂满了大包小包。
两人还特地去了趟百货大楼，买了拜师礼。
家里的钱虽然都交由郑丽敏保管，沈立轩每个月只要二十元零花，但架不住他时常给媳妇买零嘴。
就郑丽敏看来，一个月二十元根本不够日常花费。她之前要给沈立轩加零花钱，没想到竟被拒绝了。
她归咎于男人的自尊心，没再提这个话题，却特地准备了个饼干盒，将零钱放在了盒子中，随沈立轩取用。
买完了需要的东西，沈立轩先将郑丽敏送回家。
他将自行车停在门口，两手提拉着东西进门。
郑丽敏瞧了两眼自行车，慢悠悠跟在沈立轩身后进门。
“你一会还要出去吗？”平日里回来，沈立轩都直接将自行车停在院子中，今儿个却停在门口，想必是还要出门。
沈立轩先将东西提进厨房，再拐进卧室，一分钟不到走出来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东西你别碰，我回来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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